六十甲子的力量:天干地支結合的奧秘與能量
170 2025-09-22
焦旭東
我的老家在湖北省隨州市大洪山腳下的洪山鎮金華大隊一個叫肖家灣的小山村。整個灣子背靠大山,上個世六七十年代時共有8戶人家近40口人,錯落有致的建有約大小房屋50余間。
灣子前有一長約30米,寬約15米的稻場,這個稻場農忙時村民用來打谷曬麥,農閑時是大家的活動場所,特別是夏夜,是村民休閑納涼的場所。稻場前是一口面積約600平米的堰塘,水質清澈,堰塘邊搭建有2處跳板伸向塘中,是村民用來清洗衣裳的。堰塘前便是大片水田,再向前是另一座小山,山下是一條小河溝,寬不過3一5米,深不過0.5米,終年流水不斷,是灣子里孩子們夏季戲水、打魚摸蝦的好地方。
老家的灣子不大,但山青水秀,景色迷人。整個灣子隨坡就彎,依山而建。這里植被茂盛、古木參天、郁郁蔥蔥、枝繁葉茂、綠草如茵、蔓蔓日茂。
我的祖屋就座落在灣子最東頭。說是祖屋,其實并不是我祖上先人蓋的。而是解放后,土改時打土豪分田地,土改工作隊代表政府分給我爺爺的。當時有爺爺奶奶、么爺爺、父親、小叔、姑姑等6人,按當時當地政策分得大小房屋7間和一個約15平米的小天井院,這就成了我說的祖屋。
后來幺爺爺未婚,因病去世,小叔15歲時又因救人溺水而早逝。父親、姑姑一家都在外地工作,至上世紀六十年代祖屋平時只有爺爺奶奶2人居住。
由于家里人少,家中子女都在外有工作,加上爺爺奶奶愛干凈。因此,我的祖成了那時大隊安排諸如大躍進工作隊、四清工作隊、社教工作隊、文化革命工作隊等農村工作隊隊員的臨時住所。祖屋住過不少縣鄉干部,也接受過不少大隊派飯。所謂派飯,是那時上級領導和機關干部下鄉調研,住農村吃派飯,飯后都是按當地標準付糧票和現金的,沒有大吃大喝一說,被派飯一家,在年終分配時,大隊和生產隊會給予一定的物資和工分照顧。
聽爺爺奶奶講,文革早期,我家祖屋甚至住過2名當時湖北省省長張體學率領的省委工作隊隊員。那時,領導和機關干部工作作風都很扎實,干部群眾關系也十分融洽。這些工作隊員工作之余也會主動幫助我爺爺奶奶挑水、劈柴,講一些政策和外面的新聞趣事。所以爺爺奶奶也是見多識廣的人,思想觀念也不同于普通鄉村百姓。
祖屋有正房(堂屋)二間,偏屋5間,廁所和豬圈在外。地基都是用石頭下的墻腳,除二間堂屋是土坯砌墻外,其他都是土砌瓦蓋的夯土房。堂屋坐北朝南,偏屋東西朝向,六間房成7字形,中間圍有一個小天井院,有三個大小門與外相通。
祖屋房子質量不是很好,記得小時候,每逢下雨天,總是有漏雨,還擔心土墻倒塌。因為這種土墻是采用我國最早的建筑工藝——夯土技術修建的。這種傳統造房技術可是在很多年前用過的,現在早就被鋼筋混凝土、紅磚所代替。
在幾十年之前,隨州大部分農民在建造房子時都是用泥土建造的房屋,首先要用兩塊木板搭在一起,也就是說用木板去做房子的兩側墻體的木板,之后再把泥土直接灌入兩塊木板中間,用大石頭或夯頭反復錘打,等泥土完全夯實之后把木板拆掉。這種方法我們把它叫做打土墻或者是打板子,現在已經很少這樣建房了。
冬季,夜幕降臨,一家老小就圍著火坑塘拉家常。祖父祖母一生為人老實、淳樸、忠厚,一雙兒女都在外地工作,父親和姑姑還時常力所能及地幫助鄉親辦些好事,所以爺爺奶奶在鄉鄰里倍受尊敬。常有大隊或灣子里長輩們晚上吃過晚飯就來家里陪聊。爺爺也將自己喜愛的銅制水煙袋遞給來客享用。大家說古論今,每每說到高潮處,情緒激昂,眉飛色舞,詼諧的語言加上夸張的動作,常常引得滿堂聽眾捧腹大笑。祖屋成了演繹一個個精彩故事的地方,讓平凡枯寂的鄉村夜晚熠熠生輝,醉了夜色,醉了一個少年的心。
祖屋冬暖夏涼,堂屋寬敞,房間整齊。每天,陽光從堂屋大門和大門左右的窗子照進來,十分明亮。每年的農閑時節,祖母就一個人端坐在堂屋里,右手搖著紡車,左手握著棉花,紡著永遠扯不完的棉線,編制著一家老小的被子、衣褲、鞋子,編織著一家人的亮麗和溫暖。
祖屋天井院的走廊角落里放有二頂棺槨。過去我老家農村有個傳統,兒女們要早早的給家中的老人準備好身后的東西,以顯示孝道,也顯得家庭殷實能給老人厚葬得起。同時棺槨又俗稱“壽材”,據說備下了,能給老人增壽!祖父祖母五十多歲時,就把壽材準備好了,每年夏季都鄭重其事的用桐油和油漆粉刷一遍。結果祖父祖母還真長壽,一直活到九十多歲才用上。
每當夕陽西下,黃昏降臨,灣子被炊煙籠罩,炊煙裊裊,飄飄然然。偶爾,有一些無名小鳥從灣子飛過,唧唧喳喳,留下一片歡聲笑語。此時此刻,灣子是寧靜的,在夕陽暮色中,透過灣子的山山水水,您可感受到山里小灣子如詩如畫的田園風光和淳樸氣息。
光陰似箭,隨著爺爺奶奶的年齡漸老,體弱多病,已無力再干農活。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父親將爺爺奶奶的戶口按政策辦理了農轉非,成了當時令人羨慕的商品糧戶口,離開了故鄉祖屋,隨我們共同生活。老家的祖屋也將二間堂屋低價賣給了鄉鄰,只留下四間偏屋。也許是故土難忘,也許是住不慣城里狹小空間,反正爺爺在城里待不慣,一天不干活,渾身就不舒服,心情也不愉快。于是,爺爺經常一個人回到鄉下,一住數月。
再后來,至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爺爺奶奶先后離世,老家的房子真正成了“故鄉的祖屋”。由于祖屋已無人居住,年久失修,后來大都倒塌了,僅剩的二間也是斷壁殘垣。祖屋在經歷幾十年的歲月后,慢慢黯淡了生活的印跡,成了鄉鄰農閑時來這里放置農具家具的地方。
五十多年,接近一個花甲的輪回,卻似彈指一揮間。在歲月輪回里,祖屋承載了祖輩的希望,庇護著我家祖孫三代度過了五十多年的風霜雨雪,見證了生命的迎來送往,經歷了紅白喜事的大喜大悲。
祖屋雖然逐漸消失了,但是發生在故鄉祖屋里的故事以及我與至親至愛的家人在祖屋里生活的點點滴滴,零零碎碎卻永遠留在我的記憶里,揮之不去,令我銘心刻骨,魂牽夢繞,難以釋懷。
爺爺奶奶去世后,每年清明節前后,除了新冠疫情等特殊年份外,我和家族的后人們都要從四面八方回故鄉,在爺爺奶奶墳前祭祖。每次上墳后,我都要專程前往祖屋原址站上一站,看上一看,祖屋只剩下一片廢墟和雜草,只能無奈地嘆息。
也許生活就是這樣吧,一路前行,一路也弄丟了很多東西。故鄉祖屋,一年四季,除了清明節都很少回去,故鄉現在對我來說沒有冬春秋只有清明時的孟夏。
世上本沒有故鄉的,只是因為有了他鄉;世上本沒有思念的,只是因為有了離別。小孩眺望遠方,成人思念故鄉。我們從掙扎著松綁到思念的投降,大概這就是成長?;厥淄禄蛘邞涯罟枢l,其實只是在現實里不知所措以后的故作鎮靜,即便有某種抒情伴隨著出現,也不過是裝飾而已。
故鄉祖屋是我們一直懷念卻回不去的地方,祖祖輩輩有根有源的羈絆都在故鄉祖屋,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鄉愁,那些背井離鄉的人何嘗不想回去,只是多了些現實中的迫不得已和心酸無奈。
故鄉祖屋的一切都充滿靈性,那山,那水、那樹,甚至是泥土,無不散發著一種回憶的芬芳。但是真正讓我們老淚縱橫的并不是故鄉祖屋,而是在外的艱辛和在家的甜蜜交織在一起,使我們百感交集。
兒時只覺得故鄉祖屋,只是賣著情懷的幌子,囚禁靈魂的地方。青春時我們長出翅膀,飛往心之所向?;字螅瑤捉涳L雨,幾度寒霜,仿佛理解了故鄉祖屋。無論您征戰何方,身居何位,總有心底一處溫柔,叫做故鄉祖屋。
故鄉祖屋的根有兩頭,一頭在祖宗那兒,一頭在后輩這兒。搬離故土居住的人并不意味著要忘了祖宗和自己的根,而是為了在更“肥沃”的地方扎下更堅實的根,延續祖輩光輝長成茂密大樹。
以前沒離開過家很遠,關于故鄉和祖屋,我只知道書里賦予它的意義,是祖祖輩輩埋葬的地方也好,是心中一直牽掛帶地方也罷,那都是別人的故鄉,不是我的。直到現在,當我年過花甲,當我漸漸意識到,以后每年回家的次數一般只有一次的時候,我才能過明白故鄉祖屋是什么。于我,故鄉祖屋就是關于家和成長的回憶,鄉愁就是絲絲縷縷對愛和溫暖的眷戀。
我懷念故鄉的一切,那里,靜靜的天空,藍藍的。婉清的小溪,靜靜的。柔嫩的?草,綠綠的。郁蔥的松樹,高高的。那里是我的故鄉,那里有我的祖屋,那里有我的童年,那里有我天真無邪的笑聲,那里有我成長的足跡,那里是曾養育過我的地方。
故鄉祖屋是一曲悠揚的清笛,總是讓人魂牽夢繞;故鄉祖屋是一抹皎皎的月光,總是讓人心動不已;故鄉祖屋是一串永恒的記憶,總是讓人想起就思念。故鄉祖屋的那些人,那些事,是曲中最美妙的,是月光中最迷人的,是記憶中最深刻的。
故鄉祖屋,總是給人無與倫比的親切,那種感情是深入骨髓的。遠了,思念,近了,懷念。故鄉的美質樸、簡單、清新,毫無雕飾。這幅畫永遠銘刻在每一個人的心中,一生享受。
盡管我在老家生活的的時間不長,但每當人們問起你的家鄉在哪里?我都自豪地回答,我來自炎神農故里,編種古樂之鄉、國家級風景名勝區隨州市大洪山!這句話,我在出席很多次全國性、全省性學術會和工作會自我介紹時都大聲說過。
有?首歌曲叫做“誰不說俺家鄉好”,表達了?們對于生育及養育自己故鄉的?種偏愛,無論自己的家鄉是貧瘠或是富裕,人們都無法改變熱愛家鄉、贊美家鄉的心情。
歲月滄桑了故鄉祖屋,但它的溫度永恒。在我構思撰寫這篇故鄉祖屋文章的幾天里,有幾個夜晚站在樓頂,滿天星光之下,隔空眺望家鄉祖屋的方向,滿眼都是無盡柔情,心中無處安放的漂零。因為那里有我的過往、我的回憶、我的牽掛、我的希望、我的方向。
故鄉祖屋,是游?兒時記憶中的片斷,游?越理越無法理出頭緒,越來越無法剪接出來完整的畫面。
故鄉祖屋,是游?用谷子釀造出來的陳年老酒,擱置年代越遠,放置時間越長,酒的味道就越是醇香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