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記里的龍族，怎么就成了“最會挨欺負(fù)的神仙”？——聊聊龍族命運(yùn)的悲歡離合

說起來，龍在中國人心目里可是頂級的存在。你看，誰家孩子還沒背過“龍的傳人”？皇帝自稱真龍?zhí)熳樱耖g祭祀龍王，祈求風(fēng)調(diào)雨順，一派尊崇氣象——可你只要翻開《西游記》，龍族活得還不如街口的小土地神，動不動就得給人當(dāng)飯，哪還談什么威風(fēng)？咱們常說“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但龍族這檔子事，轉(zhuǎn)了幾千年也沒見頭，怎么就淪落成“一盤菜”了呢？

這事兒得從孫悟空剛出山那會兒聊起。那伙計自個兒名號掛得高，“花果山天生圣人”，初次溜達(dá)到龍宮，龍王聽說他要來，嚇得帶著親兒親孫，全家蝦兵蟹將齊刷刷地殷勤出迎。龍宮不是大酒店，也沒掛迎賓條幅，龍王哪這么大臉皮搞陣仗？可他不敢馬虎——萬一惹毛這只猴，后果難料。孫悟空一而再地要東西，金箍棒、披掛一套都要換，龍王嘴上說沒有，手下弟弟敖欽還磨刀霍霍要動手。龍王又慫又精，只好一邊忍氣吞聲送東西，一邊趕緊合計趕緊報官，找天庭告狀。你細(xì)琢磨一下，這家龍王，不是被孫悟空的來歷嚇得發(fā)抖，就是怕成了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冤大頭。堂堂水神，活生生像個怕事小地主。

別說東海龍王了，整個龍族在天庭局里的命，可真是說不清的。用今天話講，他們是“編外人員”，待遇還不如雨神，平時在自家水里蹲著，天庭有差使才勉強(qiáng)混口飯吃?？墒敲徽莆赵谧约菏掷?，地位低，責(zé)任重，份量卻輕。要風(fēng)水得負(fù)責(zé)，要出亂子得背鍋。想起那涇河龍王被袁守誠算卦坑死，還莫名其妙卷進(jìn)李世民的夢里，連求情都得拿圣上當(dāng)靠山，心里怕不是堵得慌。

你說龍在民間是天神，在天上就是小工。最冤的是，他們還真會被“當(dāng)飯吃”。你仔細(xì)瞅瞅，天庭慶成的宴席上，龍肝鳳髓并不是夸張修辭，真的上桌。金翅大鵬一天吃掉幾百條小龍，龍族滿世界瞎蕩又生得快，不吃白不吃？地位低不是最慘的，能給別人下筷子的，始終不是自家親龍。東方青龍宿星那是天生的神獸，和下界水族龍王是一鍋炒兩種料——一是正經(jīng)神，二是“替補(bǔ)湊數(shù)”。龍王自己說了，井龍王窮成樣子，還得忍著下級神仙吆來喝去。甲魚、鱷魚、蛇、蜥蜴都能拉成“龍親戚”，血脈亂得跟村里的“親親老表”差不多。龍族繁衍亂帶，孩子多了，身份也淺了，一大家子都能靠著關(guān)系攀龍附鳳，再值啥錢？

龍多了，自然不稀罕。咱們見著井龍王烏雞國那段，豬八戒下到井底問討法寶，龍王兩手一攤自嘲都快窮出水了：“哪兒來的寶貝？我守著口井，見不著天日，你當(dāng)龍王是個香餑餑？”其實(shí)各江河都有自己的小龍王，龍族職位一多，沒點(diǎn)真本事，怎么保得住“飯碗”？過幾年天庭要批哪個職位，照例是“龍家子孫”輪流上場?？上О?，都是小官，做得多，功勞又歸不了自己頭上。

再說涇河龍王那出，地位明明不是最底，卻也別指望有啥體面。改雨量時辰，不聽玉帝安排，一錯就得掉腦袋。職場杯酒釋兵權(quán)，玉帝也是說砍就砍。龍王有九個兒子，混到各路崗位，可要是沾錯人，隨時進(jìn)刑場。鼉龍那事更離譜，龍王亂搞，孩子生了一堆，正經(jīng)龍只算幾個，其余的天庭根本不認(rèn)?？善@幫野孩子外面把水?dāng)嚋啠堊鍌€個都得認(rèn)下來，倒了血霉。

龍族多了，還得“供貨”，靈山搞了個化龍池，按佛祖意思，白龍馬取經(jīng)歸來要破馬身、化龍形，化龍池里泡一澡，馬變神龍，聽著比汗蒸館還玄乎。可你聰明點(diǎn)兒琢磨，“化龍池”的水到底是哪來的？朱紫國鬧妖時，孫悟空讓豬八戒去討白龍馬尿，說這龍尿能讓魚成龍草成仙，平日凈供化龍池用。原來佛門招牌“護(hù)法天龍”，大半是龍尿催出來的“量產(chǎn)貨”。難怪天上龍王當(dāng)不成主角，只剩給人“湊數(shù)”的份。誰當(dāng)了假的，還不受氣？

走遠(yuǎn)點(diǎn)說，就是哪吒殺敖丙那事兒。李靖聽說江上鬧龍禍，嚇得臉都變色了，趕著讓哪吒自裁以息眾怒。其實(shí)哪吒賣命是為穩(wěn)住龍族的威望，別讓官府惹禍頭。龍族失了“面子”，哪吒也不能全身而退。不止天朝皇帝自詡“真龍下凡”，就連李世民下地府，閻王都得出來迎接，自報家門沒龍族罩著，怕連飯都混不上。涇河龍王脫罪都要靠李世民托夢，怕的不是天條，是沒人能當(dāng)保護(hù)傘。

其實(shí)龍王混得雖慘，手里還有點(diǎn)可忙的活。每遇到變局，龍族成天替天庭、佛門服務(wù)，東海龍王更會見風(fēng)使舵，跟著孫悟空蹭熱度。給孫悟空遞兵器搞披掛，打點(diǎn)四方關(guān)系，生怕自壞清譽(yù)。孫悟空犯事被唐僧趕走，東海龍王像老鄰居一樣跑去勸解，擺“圯橋三進(jìn)履”典故，活脫脫就是小區(qū)里最會和稀泥的居委會主任。西海龍王更顯得殷勤，把親兒子“剃鱗鋸角”送給唐僧做馬，用齊天大圣作靠山。涇河龍王做事未必地道，安排小鼉龍疏通黑水河，還找摩昂太子打掩護(hù)，整個一場“自導(dǎo)自演”，最后就剩露一把臉。

說到辦差，西海龍王連三只犀牛精都能往家里收集香油，不見情面掉頭就把犀牛精賣了，合著上頭撈名下頭掃地。北海龍王派系多，萬圣龍王跟牛魔王打交道，暗地里到底是誰攪事還真不清楚。南海龍王最慘，出場少卻是真后臺，南海菩薩與三大仙島都在一線水域，上供龍尿也跑得忙。自家事不是人事，天庭佛門都得“看龍王眼色”。

說到底，龍族這幫兄弟在《西游記》里就是被天庭、佛門、妖族、官府、凡人夾在中間，不上不下，自個兒忙活一輩子還得“被動營業(yè)”，誰都能指派他們，誰都能吃掉他們?？赡阋嬲f龍族低賤？在人心里永遠(yuǎn)是“神中的神”。或許，這種命運(yùn)糾結(jié)，才是他們最奇怪的魅力。誰都盼龍騰云起，可誰又真知道龍族背后那些心酸舊事？

有時候，看著龍族低頭哈腰，又無奈地履行職責(zé)，你不禁會想：神仙世界也不過如此，體面的只有少數(shù)人，大部分都苦中作樂。龍族的命運(yùn)是不是我們自己的縮影呢？下次逢廟會，喝口井水，拜拜龍王，也許該問一句：“龍王，您是不是也在等一個翻身的機(jī)會？”